一杯清水，把肮脏污臭的抹布扔进去，清水变脏变臭。

她在日记里这样写下。

她说这是她的人生。她所规划的在日记本写下自己的未来。

她说，一定是这样的。一杯本清的水，只要被玷污了，它就永远脏了，臭了，回不来了。

她曾经是一个快乐而纯清得令人嫉羡的女子。她喜欢穿着白色的纱裙，然后，每天到大街小巷里寻找新鲜的快乐，她每天如此繁忙而简单地快乐地活着。旁人看见她，都叫她天使。

但是，命运如此唉开玩笑，天使不再纯洁；不再快乐，翅膀染上令人心痛的黑色。

那天，她陪朋友去参加一个派对，回来时天色以晚，朋友说有事必须先回去，于是她独自一人走在如此漆黑深寂的回家的路上。

她就这样一个人匆促地走着，面对黑暗她是恐惧的，她想快点回到家，那个温暖明亮的房子。她这么想着，越走越快，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追赶她，她感到愈来愈害怕，愈来愈惶恐，她也越走越快……突然，漆黑的巷子里闪出一个人影，她被麻袋套住，还被打晕。她失去了知觉。

当她醒来时，眼前是一片黑暗，她摸摸自己的头，很痛。她试着坐起来，去也发现下身疼痛不已。她呆住，她马上努力让自己坐凄凉，借助月光，她掀起自己的白裙子，上面一片嫣红。

她瞪大眼睛，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白裙子，白裙子弄脏了，它脏了！

她的眼泪掉下来，她惶恐，她害怕，她把头摇来摇去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。

它脏了！

啊……

月光下，一个女子面色苍白，坐在一堆常年维未修的长满杂草的脏臭的草堆里，不断地，撕心裂肺地，放声大哭，不，是绝望的嘶吼。

自从被附近的大妈救回家后，她就再没说过一句话，只是就那样，一动不动，瞪着眼睛，像只雕塑。

她把白裙子扔掉了，换上了大妈给她的黑色短裤，黑色T恤。

那条白裙子，怎么也洗不干净，不管洗得多么用力，洗多少次，用多少洗衣粉，收搓红了搓肿了，它还是洗不干净。她边洗边哭，边洗边大叫，不管怎么样，白裙子还是那么脏。她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大声痛哭。

大妈带她去医院，她脸色坚决，踏进了医院的大门。

出来是，她面色苍白，脸上，满是交错的泪痕。

她回家了。给大妈留了一张纸条后，她就这样不辞而别。

回到家，打开家门，阳光照过来，她看了看，家里一切都没变，出来有点脏处，还是那么温暖明亮。

把家里收拾赶紧之后，已是夜晚了，她洗了澡，换上睡衣，拉开抽屉，把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。

她写下那句话。

本想合上，又把它翻开，她又写：她已经彻底绝望。

她继续写着她回来后，把自己关在房门内，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。他脚步匍匐地走像抽屉，拉开，拿出一瓶白色的东西。她倒了一杯水，把白色的东西倒出来，全部。她面对着月光，把白色的东西放在嘴里，又喝了一口水，连同那些白色的东西。完了以后，她转身走向床，躺在床上，盖上被子，闭上了眼睛。

写道这里，她停了下来，无力地，微微地抽动嘴角，并提起。有继续写下去。

她死了，灵魂透过身体，她来到她以前爱来的地方。她看到了很多以前很美好的东西，和人们。老奶奶和老爷爷又坐在了大榕树下面的椅子上乘凉聊天。老头子，这以后啊等我们的死期到了，你说，是你先走好事我先走啊？别别别，我们还那么年轻，你怎么净说死啊。再说了，你舍得我死吗？我死了你要多伤心喔。而且，你看，这日子多么美啊，干嘛老盼着死啊。！突然痛了一下，她奇怪，她不是死了吗？当然，她没有注意到她眼角满溢的泪水。她又来到另一个地方，她看到那些扔得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中，有一张她的照片，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美，很阳光，但可惜的是，上面视乎被什么东西弄湿了，模模糊糊的，她的心又痛了一下，眼角的泪水还是满溢的。

她又走了，来到一个记忆中很熟悉的地方，她看到了在客厅里抱头痛哭的两个人，她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面庞，是她的父母。妈妈哭得很痛苦，头发全部黏在一起，身穿着布满污垢的衣服；爸爸也是这样，他们两个抱在一起，身上透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。她又抬起头，这个家到处都是碎盘碎碗的碎片，沙发全部倒在地上，到处都肮脏不已。她又看向她的父母，眼角满溢的泪水终于溢出，淋湿了整个脸庞。她想伸手去安抚她的父母，伸过去却发现，自己的身体穿过了他们。

她呆住，终于忍不住，大声痛哭：我错了！

她错了，错得如此不堪。

因为所谓的清白，她毁掉了自己。

写到这里，她瞪大了眼睛，她非常惊讶这样的一种后果。

自己造就的自己的未来，原来是自己的如此痛苦。

那杯清水，还可以回来？

她突然想七回家请偷偷去看望父母和朋友的情景。她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。

朋友，抱在一起不停地哭着，不断责备自己，如果不是谁怎么样她就不会变成这样。

父母，为了她打架吵架，又彼此安慰，有彼此埋怨。

……

她闭上眼睛，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，放下手中的笔，合上日记，拿过桌上的水杯，倒上一些清水，然后，去拿了一条肮脏的抹布扔进去，她看到那杯清水马上变得污臭，她皱着眉头，叮嘱它，一直。

突然，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，他急急忙忙地拿出抹布，倒掉脏水，被杯子洗干净，再倒了一杯清水，这次，她看到，水还是那么清澈。

她的眼泪再次溢出来。

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窗户，她睁开眼睛，望向窗户的那片阳光。她坐起身，慢慢地，又变得坚决而快速，走向窗户。窗外，昨夜深寂的黑暗，此刻，被阳光驱散，窗外一片明亮。阳光，小鸟，房屋，行人。她笑了，笑得那么开心，如同阳光般明亮，灿烂。她要穿上那条刚买的，本打算穿上就随自己去了的白裙子，走出窗外，去看一看，久未重逢的快乐美景。

一杯水，把肮脏污臭的抹布扔进去，清水变脏变臭。倒掉水，拿出抹布，把杯子洗干净，再到一杯清水，依然那么干净清澈。